【索香】飞鱼(Chapter.5-1)

我是谁,我在哪,我在写啥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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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即使没有了太阳的灼烧,巴巴德岛的深夜仍然闷热。索隆感觉到温暖的湿气在脸旁蒸腾,远处传来一声奇怪又尖锐的声响,他想这大概就是老镇长说过的地下蒸汽。身后传来脚步声,踩着碎叶和湿泥朝他靠近,他伸手赶走耳边的蛾子,没有回头。

  “你的伤好些了吗?”罗宾问。

  “早就没事了,”索隆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包裹着绷带的手臂,“你来干什么?”

  “乔巴说你的伤口很深,还需要休养。”一只手从他的肩膀伸出,递给他一杯冰凉的茶水。索隆接过来,随口道了声谢。“娜美和乔巴他们都睡了,你不去休息一会吗?”罗宾说。

  “我在这就好。”

  罗宾叹了口气,靠在一边的树上,青苔和湿滑的粘液布满粗大的树干表面,好在她穿了件轻薄的短外套,用以防御蚊虫叮咬。“你在想什么?”她用她特有的磁性嗓音提问,“‘他现在在哪?他还好吗?在做什么?那些人有伤害他吗?’我猜中了吗?”

  索隆总算回头看她了,他下巴紧绷,表情僵硬:“……你别这样。”

  “这又没什么可羞耻的,”罗宾说,“大家都是这么想的。”

  索隆抿了抿嘴唇,没有说话。

  “但你们最近的关系不太好,”她接着说,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?从凯多领地出航之后,还是更之前?”

  “跟你没关系。”索隆干巴巴地说。

  “是因为背叛吗?”

  “你说什么?”

  “是因为他的背叛吗?”罗宾重复道,她仍保持着刚刚的姿势,嘴里的话却步步紧逼,“因为他隐瞒了自己的姓氏,因为他自作主张地离开我们,因为他对船长做出了那种事?”

  “还是因为……他没能遵守你们的约定?”

  “你听到了。”索隆皱紧眉头,语调阴沉,“那不是说给你听的。”

  “我不是故意的,”罗宾垂下眼睛,喝了口自己杯子里的茶水,她看见蓝白色的月亮在水里颤抖扭曲,然后一饮而尽,“但不是因为这些,对吗?”

  “……够了。”

  “你觉得这些都是你的错。”罗宾直起身,朝索隆走过去,树枝上伸出的纤细手臂夺过他手中的空杯子,由另一只手臂接过放在地上。“你根本没想过怪罪他,他身上那些来历不明的伤口,他变得嗜睡、冷淡、心不在焉,还有他再也没使用过空中步行,你觉得这些全都是你的错,”她的语气平静又笃定,“包括他……违背约定的那件事。”

  “我说够了!”索隆低声吼道,如同被激怒的野兽。灌木丛里不知名的昆虫受到惊吓,发出尖锐诡异的鸣叫声。

  “……看来我又猜中了。”短暂的沉默过后,罗宾朝他露出了一个哀伤的微笑。她清楚自己在做什么,也很清楚自己的每句话都踩在身为伙伴不该跨过的那条界限上,但有些事实不由谁揭露出来,这一切只会变得越来越危险。他们早已不再身处乐园,而是真实残酷的新世界。而索隆和山治——他们是草帽路飞的左膀右臂,是世人惧怕草帽一伙最重要的理由之一,一旦他们倒下,她不敢想象草帽一伙会变成什么样。

  但他们才只有二十一岁,她看着站在她面前的索隆想,他映在月光下的脸那么年轻,此时正露出平日极少出现在他脸上的、正属于那个年龄的迷茫和焦虑。他还是个孩子,她意识到,觉得最残酷的就是自己。

  ——那件几乎打破草帽一伙关系的事件里,受伤的并不仅仅只有一个人。

  “这就是为什么,你要帮他挡下那一刀吗?即使知道他有能力躲开要害?”罗宾看向索隆手臂上缠绕着的绷带,红褐色的血液仍在往外渗。那件武器涂着毒液和霸气,伤口深及筋骨,即使是乔巴也苦恼了很久。她将视线转回到索隆脸上,看到他眼中一闪即逝的惊讶。

  “我从布鲁克那里听说的,那时他看到了,在和之国的时候。”她解释道。“不能忍受看到他被伤害吗?所以一直站在他面前,这样就可以了吗?”

  索隆低下头,看着自己的手臂:“你有时候真的很让人讨厌。”

  “说出真相总是没法让人喜欢。”罗宾笑了笑。“但这就是他想要的吗?”她抬起头,看着树影后布满灰色斑点的月亮,这里的天空无论日夜都非常晴朗,“被你一丝不苟地保护在身后,不去面对所有能伤害到他的东西?”

  索隆看向她,眼神隐忍而复杂。

  “我好像说的有点太多了,”罗宾叹了口气,“但他到底要的是什么,我想你才是最清楚的那个。”

  “一直都是你。”她强调道,然后转身向镇长的小屋走去。

  又一声蒸汽喷发的声音传过来,而另一边崖区的高楼仍然亮着灯,成群的蛾子在光晕里来回飞舞。

  “还有,索隆,”罗宾在地下小屋的通道洞口前停下脚步,声音轻得像要融入虫鸣,“……这些不是你的错。”

  

 

    

  弗兰奇给睡着的娜美盖上一层薄薄的棉被,路飞和乔巴则躺在她身边的地上,姿势四仰八叉,嘴里流着口水。

  “你不去睡吗?”甚平问坐在沙发上的乌索普,“休息一会儿也好,时间到了我们会叫你。”

  “不用了。”乌索普说。他虽然很累,但这个充满敌意的岛还是让他难以入眠,他总会控制不住地回想起白天听到的对话,那些岛民的声音七嘴八舌地在他耳边回响,语气里充满敌对和恶意。老镇长托着一根新点燃的蜡烛走过来,乌索普站起身,帮他把蜡烛插进墙壁上的烛台里。

  “谢谢你。”老镇长说。

  “没什么啦。”乌索普心不在焉地回应他,烛火燃烧的细小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被格外凸显。

  “在这里生活很困难吧?更何况是一个人。”甚平说。

  “习惯了就好。”老人边说边端来一个盛着烧烤鱼干的浅盘——这算是这间地下小屋最高级的食物,“不嫌弃就吃点夜宵吧。”

  “感谢招待。”甚平边说边坐下,然后被突然出现在桌旁的橡胶胳膊吓了一跳,乌索普则见怪不怪地叹了口气,走过去把房间另一边正呼呼大睡的船长身体搬了过来。“他早就学会边睡觉边吃饭了。”他解释道。

  “你们倒是不怎么像海贼。”镇长也坐下,戳弄着烟斗里的烟丝,饶有兴趣地观看睡得冒鼻涕泡的男孩大口嚼着他准备的鱼干。

  “您明明可以随时来找我们,石民区的房门永远都向您敞开,”一旁的纳布终于忍无可忍地开口道,“……至少也该让我们知道您在哪。”

  镇长点起烟,慢悠悠地抽了一口。然后他转过头,在他们到来后第一次仔细打量起纳布的模样:“你也长大了。”

  “我以为您早把我忘了。”

  “当然记得,克莱因的弟弟,烦人的小跟屁虫,”他咧起萎缩的嘴唇笑了一下,“那时候你比现在可爱多了。”

  “克莱因?”乌索普总算从睡着的路飞抢过最后的小半块鱼干,他抬起头看着镇长,“您也认识他?我们今天刚见过他的画。”

  镇长脸上头一次露出了惊讶的表情。“画?什么画?”

  “我们去了新政府的大楼,”弗兰奇走过来,伸着懒腰活动肩部僵硬的零件,“一条隧道通到了山崖另一边,那里摆着一幅漂亮小姐的画像。”

  乌索普注意到老镇长拿烟斗的右手颤抖了一下,他用灰色的眼睛扫视起房间众人,过了一会才又重新平静下来。接着他把干瘦的身体陷进破损的沙发里,又抽了一口烟斗。

  “是吗……那你们见过公主了。”

  甚平皱起眉:“公主?”

  “只是我们这么叫她,没人知道她的名字,但她的身边总跟着一个高大的侍卫,大家就都相信她一定是哪里的公主,”老镇长轻声说,“想想已经是快三十年前的事情了。”

  “喔……果然你是认识她的吧。”弗兰奇眼神微妙地看向纳布。

  “他当然认识,”镇长插话道,语气比之前柔和了许多,“克莱因见到她第一面就移不开眼睛,然后老跟在她身后想给她画像,而这小子就一直跟着他哥哥。她为了看这座岛的飞鱼而来,那时巴巴德岛的熔岩飞鱼闻名全世界,也没发生后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。我没想到那副画会留到现在。”

  “后来什么都没有了,”纳布悲哀地看着挂在墙上的鱼骨,“飞鱼被大量捕杀,做成工艺品售卖,现在不光看不到鱼,连矿石都快被挖空了。而如果那个绿头发的剑士说的是真的,这座岛也很快就会消失了。该死的。”他握紧拳头,用力捶在身后的墙面上。

  “不会消失的。”镇长突然说。

  “什么?”

  瘦弱的老头无视一屋子人的奇怪目光站起来,破烟斗被他随手搁在桌上,还在冒着白烟,散发出劣质烟草的气味。“别说这么丧气的话啊,我这个老头还在等着呢,”他走到墙上悬挂的鱼骨前,如同抚摸什么宝物一样抚摸着飞鱼发黄的翅骨,“等着这些鱼回来。”

  

--TBC-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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